迎住扑过来的阿六敦,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宇文坚牵着他,走到抱妹妹的须卜兰身边,问候道:母亲。
须卜兰夫人抱着怀中熟睡的幼女,凝眉低声训斥道:逊昵延,你已经是快成年的人了,为何还私自出营!你父亲不在,没人管的了你了不成
听着母亲的问责,宇文坚瞥了眼一旁憋笑的苏苇儿,必是这小妮子告的刁状。
好在救星就在不远,听到宇文坚的声音,坐在软榻上的拓跋夫人,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宇文坚不敢耽搁,跪坐在拓跋夫人面前,轻声问候道:祖母。
乖孙。
宇文坚任由老人伸出干瘦的手掌,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
真的一模一样,丘不勤,你又回来了吗
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只有宇文坚自己知道,她在第一次抚摸自己的脸颊时,手是颤抖的。
不待宇文坚在帐中多叙,只听帐外令兵报道:夫人,主人让小主人前去王帐听命。
知道了。
须卜兰将女儿轻轻放在豹皮软榻上,转眼担忧的拉着宇文坚,叮嘱道:半个时辰前,我听你二叔步六服说,这次部族在大棘城打的不好。
这会你父亲必然在气头上,你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挨了鞭子,我可不给你求情。
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后,宇文坚钻出帐篷,在侍卫的引领下前往大帐。
步行的宇文坚能明显感受到,这座大营随着主人的归来,连流过的风也加快了脚步,给人一种紧张感。
宇文坚不安的拉了拉衣领,瞧着巡逻士卒脸上的肃穆神色,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夹杂着血腥,山雨欲来,眨眼就重重砸在了人身上。
很快,宇文坚望见了大帐外站岗的侍卫长呼延赤沙,他用鲜卑语打招呼道:俟力发。
对于世子的招呼,呼延赤沙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便闪开半截身位,让宇文坚过去。
擦肩而过的宇文坚不由的捏了捏手,王帐周遭被戒严,连呼延赤沙的手上都裹着布条止血,要知道他可是近卫,大棘城究竟打成什么样了
不待宇文坚多想,一进帐,他便在门口的空位处盘膝坐下,面前早已坐满了此行归来的各部大人。
鼻翼轻嗅,帐中的味道属实不太令人舒适,而身旁的青壮贵族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保持不住盘坐的腿散开了半分,这再次挤压了宇文坚的空间,造孽啊!
贵族会议显然并没有等他,而是开始了好一会。
宇文坚屏住呼吸,望向王位上的宇文莫圭,王座下跪着的人,他同样熟悉,宇文素延,军中大将。
如果说呼延赤沙是父亲的近卫心腹,那宇文素延便是父亲在军中的肱骨。
宇文素延满怀悲愤的说道:大单于,此败皆是我怒急而至,中了若洛廆那老贼的奸计,请罚。
说着宇文素延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一副赴死之势。
帐中贵族们的眼神投去尽皆不善,毕竟在大棘城下损失的万余人里,少不了各家的骑兵,但他们都知道宇文素延是大单于的人,没有王位上的人发声,他们就算再跳脚,也无济于事。
草原上永远崇敬强者,宇文部又号称是辽东诸部中最盛者,这跟在宇文莫圭手里,完成了部族统一,缺少不了联系。
在宇文坚眼里,这到有点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