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真的死了,你肯定要不了多久就忘记我,交往新的女朋友,然后跟别人结婚生子。”张秋阳故作悲伤地看向窗外,实在挤不出来眼泪,就硬生生地揉红了眼睛。
“我一个二婚的女人,能跟你在一起是我高攀了,我现在又毁了容,你要是想分手的话,我接受,你也不用觉得愧疚。”
蒋昭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她演戏,以为装可怜就能把刚刚的事情敷衍过去吗?
“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有你的。”
“除了我还有谁?”
“没了,只有你。”她反应极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嗯,我也只喜欢你。”蒋昭很少说这种情话,语气有点生硬,紧张得筷子都拿反了,“我喂你吃饭。”
张秋阳也没有客气,她现在整个人就像是打满补丁的气球,只要动作幅度大了点,就噗嗤噗嗤地往外冒冷气。
她心安理得地仰躺在枕头上,像个乖巧的布娃娃一样,张大嘴巴。
“明天别买小米粥了,我要喝八宝粥。”豆类有助于促进肠道消化,她明显感觉胃里有点胀气,想放屁,只能先找个机会支走蒋昭,“你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让我娘别闹了,我又没死。”
蒋昭继续给她喂粥:“你先吃完,外面的事情我去解决。”他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张秋阳外面的事情。
孙红霞推门进来,看到正在吃粥的她,放心了:“昨天晚上你娘故意挡在拖拉机前面,不让送你来医院,天底下哪有这么狠心的娘。”
在生产队,重男轻女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活了三十多年,孙红霞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偏心的娘。
张秋阳知道王秀芝的为人,可亲耳听到的时候,心里还会隐隐作疼。
原来她还活着,在她娘跟几个哥哥看来,并不是好事。
“你去把我哥他们几个带进来吧,不要给医院添麻烦。”
没一会,张秋阳病床前面就围了一圈的人,
“你怎么还没死。”最沉不住气的依旧是张运达。
张运华虽然没说什么,可脸色明显也很不好看,就在刚刚医院这边的人已经联系他们赔偿的事宜了,还说钱方面好说,只要他们别闹了。
医院每天都会死好多人,那秃顶的副院长明显是把他们认成别的死者家属了。
可现在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张秋阳要是没死的话,他拿什么跟医院谈赔偿。
“秋阳,咱们家的事情,你确定要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
“秋阳,你就听你二哥的吧,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二哥还会害你不成。”王秀芝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假笑。
她摸着张秋阳成绺的头发,上面的血迹干涸之后,就凝结成块了,把发丝黏在一起,她从洗手间打了一盆清水,把头发浸在水盆里,薄薄打上一层肥皂,耐心地揉搓着,心疼得都掉眼泪了,眼泪砸在水盆里,荡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要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孙红霞还真的会被她表现出来的善意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