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边跑边哇哇叫,像个喇叭。
完啦完啦完啦啊啊——
它有心逃走,可无奈腿实在是太短,缓坡对它来说,就是难以逾越的高山,短腿陷进雪里想拔出来都费劲。
追我的妖怪肯定是妖管局的…咱们正好撞在枪口上了。
木偶拔掉箭,撑着咯吱咯吱的僵硬身体跑出几步,残存的血液就流失殆尽。身边明明什么都没有,它依旧用有气无力的声音继续说:快跟老板求援,咱们仨扛不住的……我,我先……
说着,它力竭栽倒。
木偶脸朝下埋进雪面,看来那尚未说完的话是先走一步,原地去世。
一双皮手套将它从雪里挖出来。
这木偶乍眼瞧很花哨,身穿的小衣服像是从各家搜罗来的碎布头拼接缝出来的。
纽扣做眼,麻绳编发,充当左右肢的圆胳膊连长短都不同。
破烂的模样很符合人类对于垃圾的定义,要不是符叶和英雨的眼尖,没错过它在雪面下的细微动作,他们是完全不可能发觉那吸食人类血肉的罪魁祸首居然是眼前巴掌大的小玩意。
圆滚滚的肚子已然被箭矢戳出洞,血液在逃亡路上洒净。
此时只剩染着粘稠发黑血迹的木刺,瞧着像在凝固朱红色颜料中生长的钟乳石。
贝三思疑惑晃晃,木偶瘫在他掌间,纹丝不动。
这么轻易就死了
英雨嫌弃地捏住麻绳,木偶钟摆似的斜斜摇晃,两条木腿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音。
他们回头瞧,原本在路面上乱蹦的稻草人尽数栽倒。
没有控制,便失去生命力,竹竿像是逐渐枯萎的血管,缓缓变得干瘪扭曲。
贝三思疑惑:还真是它,可它的本体怎么这么脆弱
寒风中,围着光罩蹦跳的稻草人像是被收割的庄稼,一茬茬仰倒,计宋缓缓吐气,心下稍安。
他手掌背向身后收势,就在绵长呼气进行到末尾时,突然听到嘭嘭乱响的噪声。
同时,脚踩的铁架也在微微摇晃。
计宋的身体随着铁架摇摆,面色镇定四处瞧。
柏油路浮起轻微的波澜,将胡乱横亘在路面的私家车顶得上下沉浮,刺耳急躁的汽车警报嘀嘀作响,令人牙酸的噪声越来越近。
异响震天,人群惊叫连连。
有什么东西正在路面之下翻滚,由远及近,直直朝他们的方向袭来,目标显然是朝着他守护的人类来的。
计宋咬牙切齿,怒火焚烧之中干脆弯腰,利落脱鞋,将手中的布鞋高高扔出去泄愤。
大爷的,我算是被困在这了。
那双后脚跟被踩瘪的布鞋穿过金色光罩,滚落到横七竖八瘫倒在地的稻草人袖边。光罩之外,成堆的稻草人你压着我的胳膊,我躺在你的腿上,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