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出事儿的那晚上,我还去帮忙了呢。他家的老房子离我家不远,那时候大晚上都睡觉呢,他就哭着叫着喊邻居帮忙,半个村儿都醒了。说也奇怪,那孩子那天晚上十二点多才到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晚回去,要早回来早送医院,兴许还有救。她妈天天喝酒,天天喝酒,哪能这样当妈呢好了,终于把自己喝瘫了。他妈住院之后,他也就退学了。"
李文逊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自己年幼时的恶作剧,也许……
"那孩子蔫了吧唧的,听说在学校还老受欺负,耳朵都给人打聋了一只,哎……"
邵群身体一震,愕然地看着她:"他、他耳朵……"
"哦,这个难怪你不知道,我也忘了哪边儿耳朵了,反正有一边是不好使的,听东西差一些,但还有一只耳朵好的,所以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邵群转头看向李文逊。
李文逊也愣在那儿,见邵群看他,底气不足道:"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打的。"
邵群颓然地低下头。
他跟李程秀在一起那么久,从来没发现李程秀听力有问题。应该说,他从来没仔细关注过李程秀,他需要什么,他心情如何,这些都不是他曾经需要考虑的。
仔细想想,确实有那么几次,要是不大声喊,李程秀就没反应,他还气得骂他是不是聋了。
邵群想着当时李程秀在学校受到的待遇,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就算是他们这帮人,都没少欺负他。
李文逊脸色有些尴尬,心里忍不住就想,自己也扇过他巴掌,应该不至于给打聋了吧。
邵群心里难受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疼惜、愧疚和后悔,就快要把他淹没冲倒。
当时他年纪小,被人撞破了他和李程秀的事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知道不能被人以为他也是妖魔鬼怪一样的同性恋,所以就逃了。
他不是没想过他的这些哥们儿为了让李程秀闭嘴,会怎么对付他,可是当时的紧张和惊恐,让他只想到了自己,哪里顾得上李程秀。
后来他出国了,有了更为丰富自由的生活,渐渐地就忘了。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的逃避,给李程秀带来了多大的伤害,难怪刚见面时,他对自己一直有着敌意和戒备。
他千方百计地让他卸下防备,让他重新对自己敞开心扉,却又一次伤了他。李程秀如何能再次信任他
邵群觉得手脚冰凉,心都给打透了似的,下意识地就去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照片。
老太太又念念叨叨地说了些话,不一会儿,她儿子就回来了。
老太太的儿子给李程秀的那亲戚去了个电话,撂下电话就说带他们过去。
两人出来时天已经基本黑了,如果光线亮点儿,很容易就发现俩人脸色都很不好。
走过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板路,老太太的儿子把他们带到靠近汽车站的一排楼房附近。
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跟老城区却是天壤之别。
把他们带到后,一个一脸精明相的中年女人出来开的门,邵群记得
李程秀叫这个女人四姑。
李文逊塞了些钱给老太太的儿子,那人意思着推搡了几下就收下了。
四姑看俩人穿得好,长得也相貌堂堂的,就客气地把俩人让进屋。
邵群一进去就避重就轻地说明了来意,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李程秀以前在他那儿上班的,现在有事找他,让四姑帮他想想办法,把李程秀找出来。
李文逊在旁边适时地表达了一下如果能帮忙肯定重重感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