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无尽,她拼命奔逃,霎时间刀光亮如闪电劈开夜幕,小腿处传来锐痛,血如泉涌,武饮冰在抓索中骤然惊坐。
她喘匀气息,眼前现出一张青稚未脱的脸。
“娘子醒了。”
少年微笑,方停下手中的动作,“小的奉命给娘子敷扎伤口,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方才半昏半沉,竟做了梦。
她环顾四周,疑惕道,“这里是……”
“这里是神策军的大帐。”
少年收拾好医箱,长身拱手,“娘子这两日减少走动,伤口勿要沾水,每日药饮小的都会按时辰送来,娘子好生休息。”
说完便退出了军帐。
周围是灰白的羊皮毡子,她躺在狐裘铺就的木塌上,鼻端绕着一丝松木的香气,忽想起阿爹交给她的东西,往怀里一摸,悄松口气。
还好,木匣还在。
她握紧那只木匣,手指渐渐攥得发白。
一日之内,天翻地覆,她的亲人皆成刀下亡魂。
仆役大哥,阿爹,还有姜竹,她跟着自己一天福都没享过就……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们,鼻头酸涩,眼泪漫上眼眶,如滚豆砸落。
可是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
那群黑衣人是谁?会是晨时那些刺客吗?不大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她是阿爹的女儿。
那究竟是谁要杀他们?还有,阿爹既说这是她亲生父亲留下的东西,那就说明,阿爹,是养父?
思绪繁杂如乱麻,她勉力令自己快刀斩断。
她分明肖似胡人,而阿爹是汉人无疑,她也曾有过如此怀疑。
只是家中的老嬷嬷曾告诉她阿爹有个相好的胡姬,自己是被他从外面抱回来的,她才未深究。
而现下,怀疑应验了,她确是养女。
她拾起木匣,抽出里面的锦囊,锦囊里是一只银簪,样式朴素,只是这只簪似乎经年历久,簪身斑驳锈蚀,隐约可见上头刻了一个“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