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门帘一线,看不清公主的面貌,因为她跟她的婢女们一样都罩着面离。
但此刻并非一亲芳泽的好时机,因为公主鸾驾内,有刺客。
今晨花楹曾交给她一幅刺客的画像,是名女子,跟她一样有三分胡人相貌,正是蕃人派来搅乱这场婚事的细作。
几十年间,回纥灭掉北方突厥并迅速壮大,又与天朝互市,每年的绢马交易空前兴盛,让南边吐蕃坐立不安。
因此只要鸾驾上的这位死在长安,回纥与大唐必现裂痕。
大唐虽有女子做官,甚至为帝之先例,但女子入职公中终非易事。
如若在刺客下手时及时向公主车驾示警,护公主周全,说不定她供职大理寺之事就有眉目了!
想着这些,武饮冰精亮的目光不停在这些女子间逡巡,她们与自己身量相仿,衣饰相同,又都戴着面离,随犊车缓缓前行,倒看不出究竟谁有歹图,只好不动声色地往靠近车驾的方向挪。
车轮辚辚,转过开远街与皇城的拐角,从西侧的顺义门前掠过。
再往前,越过布政坊,便是帝京最宽敞的两条街——金光大道和朱雀大街,车队的目的地正是朱雀门后左首的第一个官署,鸿胪寺。
因送亲队伍庞大,路途又远,行到这里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
她蹙眉抬头,天幕昏红,还有一刻钟便要击禁鼓了,这意味着宵禁将至,八百声内未归坊的人都要打板子。
可此时的朱雀门外仍热闹非凡——
邸店行肆的楼上站满了人,百姓们涌出坊门外热情地围拢,手里鲜花、鲜果、香囊一径往车上扔,皆盼一睹公主芳容。
队伍行得更慢,忽而鸾驾四角的垂铃剧烈颠动了一下,什么东西撞上障板发出一声极不和谐的金属音。
“是刀,是刀!”
“有刺客!——”
那人话音未落,一抹石榴色的纤影拾起短刀翻上障板,抽刀出鞘,弯刃往帷幄里一探,帷纱顷刻裂成两片,众人倒吸凉气,刺客的动作也登时僵在那里。
胸前的衣裙因剧烈的运动幅度滑至胸乳,露出胸前一块鬼魅刺青来。
“姐姐,身手不凡嘛。”
武饮冰反握匕首,拽著半截衣带绕指尖把玩,上下一打量,“身材亦不错。”
刺客许是被她的话怔吓,忙一手捂住胸口,握著弯刀仍不忘此行目的。